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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4、往事

十一月虽然已经是隆冬,不过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晒人。宋嘉言刚才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,本来出了点薄汗,这句话一说出来,却连他自己也有些背脊泛冷了。

宋嘉言话才说完,跟在他们身后的戟戈和钩镶都有些惊讶。他们站在那儿,似乎有些犹豫,但是又有些惭愧。

眼前之人和他对视了一会儿,退后两步,轻轻松松就把宋嘉言的手挣脱了开来,弯下腰去,话语之间满是安慰:“大少主可是挂念主公?大少主放心,三年之约到来前,王后一定将主公找回来的……”

装,你继续装。宋嘉言也退后两步,冷笑了一声:“宋家上下,谁人不知我最讨厌的就是玄九?”

要说这事儿啊,那就得从建元四年七月的一天说起了……

建元四年六月,按照宋中丞过世的时间来算,宋家兄弟的守孝时间已满,月底即可除服。

七月,宋家正忙着种第二茬地呢,一天傍晚,宋嘉言却听说家里门口来了不少人。

不少人?打群架?宋嘉言当时还大吃了一惊,急急忙忙就带着马忠等人跑出去。到门口一问才知道人家不是来打群架的,人家那根本是来迎亲的!

宋嘉言虽然早在孔家就听下人议论说他是有婚约的,只是这几年的生活过去,加上他又没那个意识,哪里还记得这什么婚约?

再说了,总不能谁跑来跟他说有婚约就有婚约啊,然而后来他才知道,这婚约还真不是他能赖掉的。

宋嘉言一早就觉得奇怪了,如果真的是为他们好,七郎和那个玄某人为什么要送那么好几个人过来?有个殷伊不就足够?

正当宋嘉言舌战迎亲队伍之时,殷伊却让马忠叫了宋嘉言到偏厅去,一番解释后,宋嘉言终于知道事情的来历了。

原来,宋嘉言是真的有婚约的,而且他这个婚约还算是比较高攀——雄踞北方重镇、先帝异母兄弟代王家的王次子。

这会儿盲婚哑嫁的也没什么讲究,婚约嘛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?不过以宋嘉言一个普通官员家的阿哥子的身份能攀上代王的儿子,而且还是嫡子,又是正妻,那可真要说他命好了。

这代王虽说只是一地的诸侯,不过无奈人家是先帝的弟弟,那可是如今皇帝的亲叔叔。

本来这代国早就因为太祖荫封的原代王家族无后而废置,先帝却将这已更名为代郡的代国以及北方重镇雁门郡、上谷郡一并更名为代州赐给了异母兄弟,还准予他面南称王,这兄弟感情可就可见一斑了。

代州虽然位于北地,毗邻匈奴及乌桓,但是这地盘足足比人家临近的中山国大了两倍。

又因为它位于北地,处于匈奴南下的第一线,为了让代王家族将来能够更好地守卫这一地区,代州不仅对中央的税负仅为其他郡国的一半,因为先帝信任,和其他同等诸侯国不同,如今的代王甚至拥有可在代州养兵的权利。

如今的代王因为骁勇善战,先帝在位时,还特地赐给了他一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号。

这个名号虽然不如代王来的名头大,但是这可是能调动整个太原郡以北的军队都足够用的名号,先帝对代王的厚待,由此就可见了。

虽然新帝登基后,老代王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不再兼任护国大将军,而是将这个名号及相应的权利传给了王太子。不过,老代王如今的王后,正是皇太后和当今大司马傅大司马的堂妹。

以这层关系,虽然新帝登基后对宗室普遍不再重任,但代王家族总体来说,却是没有受到影响,甚至就连他的次子和幼子都得到了爵位。

这一般的宗室子弟到了次子及幼子那都是能分家产却无荫封,然而这代王次子却不仅仅有王次子之名,还是荫封的通侯,享万户,岁俸千石。

这在很多人来说是毕生的梦想,立朝以来也只有少数几位丞相才有这一待遇,这代王次子和幼子在很多人看来,那就是个香饽饽。

千金不滚粗

虽然是个香饽饽,不过宋嘉言可不乐意,他有些不明白,他怎么会和这代王次子扯上关系?

不过这个就不是殷伊一个影卫能知道的,据殷伊说,估计连王后都不知道,只知道大约七年前,代王带王太子和王次子去了趟长安,一回来,就让继王后傅氏把王太子和王次子的婚事都定下来了。

一边一言不发的宋嘉祥也不敢多说话,他只是一边低着头一边说,父亲确是交代过阿兄的婚事,还说如果代王派人来迎,那就让大阿兄去,坐榻上落了一片水渍。

去个毛线啊!这代王不靠谱,这做老爹的也不靠谱,连定亲这种大事都交代不清楚,这可把宋嘉言给气坏了。

气归气,这有些事总得问明白。宋嘉言想到前因后果,不由得灵犀一点:“那王次子难道就是玄……”

殷伊似乎有些为难,看起来又似乎有些为宋嘉言的聪明高兴,他点了点头:“正是主公。”这么说着,还做了个揖,“大少主请放心,主公曾说他自有计较,如今王后派人来,只怕主公不知情,等主公知道了自会传信过来……”

等他传信,黄花菜都凉了,人都进洞房了,这儿子跟老子一样不靠谱,宋嘉言更生气。

据说这王后也不是代王太子和次子的亲娘,而是后妈,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这白得的儿子的婚事这么在意。听说王太子也是一等对方家那姑娘十六岁就去迎娶,而现在,宋嘉言可是十三岁都还没满呢。

那代王后派来的家臣倒是说得挺好听,据他说,这也是代王和王后考虑到夫人年幼失怙,故此约定等他守完孝就来迎娶,也是给他个依靠,且是跟宋中丞夫人孔氏商量过的。

夫人?依靠?想起那七郎和那玄某某居然会被通缉,又想到这代王后身为后妈和大司马堂妹的两重身份,宋嘉言顿时就沉默是金了。

不说这事到底有没有和孔氏商量过,也不说和孔氏商量的到底是谁的意思,就说他们商量的时候,似乎就完全没提到宋嘉祥和宋嘉瑞。

“我若去了,我两个阿弟怎么办?”宋嘉言笑着问那家臣。

那肥的有些像个球的家臣擦了擦汗:“这,这王后,没有吩咐过。”

“嗯,”宋嘉言点点头,“哎,虽然父亲也交代过这个事儿,只是王后和母亲商量的事儿,母亲可从来没对我说起过……”

“……”那家臣又擦了把汗。

宋嘉言笑了笑:“依我看,要不,这事儿就再麻烦内相一些,这事儿还烦请您先回去问问王后该如何处置?”

宋嘉言有理有据,一来他们是从建元三年一月才得以安顿了宋中丞灵位开始守孝,到四年七月,这守孝时间未满;二来他这两个幼弟尚小,宋嘉祥到六月初也才满八岁,他这个做兄长实在难以丢弃两个阿弟而去。

这家臣来时连个代王的手信都没有,只带着王后的手信,也没见个孔家的人陪同前来,宋嘉言对他们并不信赖。

他也就是糊弄他们,打发他们走。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又如何?这拆迁的不安置人家不会走,而等他请了代王的手令来,一来一回,也总要几个月了,到那时,也能让那个不靠谱的玄某人传个信或者宋嘉言自己想出个办法来。

那家臣显然也知道宋嘉言这打算,也不管别的了,只说他们代王府不能不守信义,就是赖着不走。

不走就不走吧,宋嘉言也不招待,一回头,他就找来了马都尉和蔡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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