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章 君子如玉(1/2)

“王爷还是不肯休息吗?”书房外,月明负手而立。几个端着夜宵和舆洗用品的侍从,面色灰败的刚刚从里面退了出来。

托盘里的东西,分毫未动。

月明的两道浓眉纠结在了一起。不寝,不食,这是要去寻死的节奏吗?他无奈的叹了口气:“给我吧。”说着,接过了侍从手中的食物。

书房里,只有案前点了两三盏灯,荧荧烛火,好似昆虫。将这间本就空洞巨大的书房显得更加的寂寥,空旷。

灯芯已经燃的差不多了。烛光不停的闪烁着,蜡油正一点一点的将它吞食,好似下一秒就要会立刻灭掉一般。

月明放下托盘,信步走到案前,拿起一枚银针将灯芯挑了挑。

呼地一下,火苗一窜老高,黑暗的房间,一下子明亮了许多。

“退下!”慕容风低喝道。从月明进入书房,他就一直没有抬过头,只听得笔尖在帛纸上纱纱的响着。

月明没有动,反而转头看向托盘。那一碗莲子羹,热了凉,凉了热,现在的这碗,怕又是重新做的了。

他将碗递到他的面前。

“大胆奴才,给孤退下!没听到吗?!”慕容风突然喝道。

这是月明第一次听到他称“孤”。

书案前的男人,眉头紧锁着,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。这令得他的面色看起来更加阴郁难明。若是常人,此时恐怕早已经吓得双股颤颤,瘫软在地了。

可面前的人依然没有动。

慕容风瞬间烦燥起来,腾的一下将头抬起。只是一眼……就又恢复了平静。可那子夜般的眸子却更加的冷清了,深暗的像是要将一切都吞食下去。

薄唇动了动,终是没能说出什么。便又开始埋下头去,奋笔疾书。

见他如此。月明的眉心越发的紧锁起来。忽然间,就见他一个俯身。呼地一下冲上前去,把毛笔从慕容风的手里夺了下来。

“放肆!”腾的一下,慕容风站了起来。这个一身黑袍的男人,那刀削般的俊脸,此刻越发的阴暗了。

月明手持毛笔。重重的叹了口气。然后就见他一撩袍子,单膝跪在了地上:“王爷,若您预将此生结束在这支笔里,那么请便,臣绝不阻拦。”

说罢,便将那笔高举过头顶,俯首下去。不再言语。

“你……”慕容风高大的身躯晃了晃:“你……”连说了两个“你”。

“将笔还我!”

“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瑟兮僩兮,赫兮咺兮。”慕容风的神情忽然恍惚起来。他喃喃道:“这首诗,她没刻完……”

不是没刻完,其实是没有地方刻了。那时候。云清刚刚学了这么一首诗,觉得好,便随便找来一支毛笔,闲来无事,就拿起小刀在上面刻了起来。[网王]忍足君,请注意!

小小的一支笔,地方终究有限。就这些字,她还是费尽心思。左右比划了半天,才刻上去的。

刻者无心,收者有意。

若干年后,小小少年变成了少女,当年的小王子也变成了今天的南王。可一切……

都没了。

慕容风握着笔的手,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。

他踉跄的退后几步,月明立刻上前,伸手扶住了他。

“我没事……”他低低的说道。

“月明,你是不是感觉我很可笑?”他抬起头,面色黯淡的看着他。嘴角刻意的向上抽着,可那笑,绝对不比哭好看。

月明叹了口气。

说实话,他确实无法理解。

既然有情,为何当初又狠下心将她赶走送人?即便与她的父亲有仇,可云清打小便长在王府,这与她,又真的有关吗?恐怕她到死都不明白这些缘由吧。

“她……在业城的那段日子,可好?”

“……不好说。”

慕容风抬眼望向他。

月明将椅子拉了拉,扶着慕容风坐下。

“打听过几个人,说她的性子变了许多。一直到最后,都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。不过有一点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他应该不是真心欢喜太子的。”

慕容风苦涩的笑了起来。事到如今,这个还重要吗?如果她能活过来,别说嫁给慕容启,便是让他备好嫁妆,充当她的兄长亲手把她送进门都可以。

只要她还活着。

可是……她终是死了。

听到忠叔那泣血的阐述之时,他只感觉满腔的愤怒,愤怒到无处发泄,最后,把这一腔愤怒牵扯到了云清的身上。

他的成长,是独立的。对待所有的事情,他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观点。如果能稍待时日,等他平心静气,他断不会只因云清是仇人之女,便真的恨她入骨。

但在当时,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应该恨她。因为她的身上,流着那个人的血!

直到策马挥离南郑,回到岭南府,他才发现,没了云清的日子,是那么的寂寥,阴冷。

可他还是伤了她。他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,不肯正常待她。可谁曾想,只是任性了一回,便换来了无法挽回的结果。

她为他挡了那一箭。[福尔摩斯]玫瑰与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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